為初戀承諾「終生未娶」,他畢生只做一件事,被朱镕基稱贊:一代宗師

棉花糖 2023/02/21 檢舉 我要評論

1900年,世紀之交。

搖搖欲墜的晚清王朝,又因爆發的義和團運動風起云涌。

福州三坊七巷的文儒坊里,世代簪纓的「螺江陳氏」,卻在這動蕩亂世,首次迎來了一個「孫字輩」嬰兒的降生。

這天是農歷閏八月二十七,人們驚喜發現:這個啼哭不覺的嬰兒竟與孔夫子同天生日,十九年才一遇。

似乎,冥冥中自有天意,注定這個嬰兒飽讀詩書卻誨人不倦的傳奇一生。

而他就是今天文章中的主人公—最后的貴族、也是真正的一代宗師:陳岱孫。

不同于其他民國才子的傳奇人生,陳岱孫沒有著作等身,沒有加官進爵,甚至沒有如花美眷,亦沒有子孫滿堂。

可在這位著名學者長達九十五年的人生中,他一生只做了一件事:教書育人,盡日窮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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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門望族,高山仰止,

陳岱孫是真正的貴族出身,也是 「20世紀最后的貴族」。

陳氏家族本就是書香世家,最輝煌之時,曾有「兄弟三進士,同榜雙奪魁」的傳奇佳話。

陳岱孫的祖伯父陳寶琛是末代皇帝溥儀的老師,而他的外祖父和舅父都是清政府的駐外公使。

在這充滿學術氛圍的家庭中長大,陳岱孫自幼接受兩種教育:跟隨私塾老師學習的四書五經,以及跟隨英文老師學習的外語。

出身名門,家境優渥;獨特的成長環境,讓陳岱孫15歲時便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;18歲那年,再次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清華學校高等科。

而本該四年修成的課程,陳岱孫只用了兩年便順利完成;這樣天賦異稟的成績,也讓眾人贊嘆不已。

深厚的家學淵源,使得學貫中西的陳岱孫,既有中國學者風度,又有英美紳士的派頭。

此時留洋風潮正盛,成績優異的陳岱孫也不負眾望,被哈佛大學錄取,開始了他異國他鄉的四年密集式苦讀。

感懷于中國文化的閉塞,在哈佛上學的陳岱孫,擠出所有的時間來閱讀大量科學、哲學、歷史等名著;這番埋頭苦學,也為陳岱孫積累了豐富的專業知識,年僅26歲的他,成功拿到了哈佛大學的博士學位。

留在美國,前途無量。

可陳岱孫卻不顧哈佛導師的苦心勸告,堅持回到了積貧積弱的祖國;在他看來,想要實現國家的強大,經濟是重要支撐和基礎,而他在哈佛多年研習的經濟學,恰好是這個屢遭磨難和硝煙的民族,最為需要的養料。

回到中國的陳岱孫,因為年輕有為,接到了兩個橄欖枝。

一邊是時任南京政府行政院長的宋子文邀請他出任財政部長,一邊是母校清華大學邀請他回學校當教授…為了將自己所學傳授更多人,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。

從此,陳岱孫和教書結下了不解之緣,開始了他70多年的教學生涯。

來到清華第二年,年僅27歲的陳岱孫,成為經濟學系主任兼法學院院長。

他是天生的教授,即便在群星薈萃的清華大學中,依舊是備受矚目的存在。

經濟學的課程本是枯燥無比,可陳岱孫總用他特有的儒雅和英倫紳士的幽默,讓這些復雜枯燥的知識活靈活現,深深映在學生心中。

他的學會陳維仁回憶道:陳先生講課深入淺出,口若懸河,頭頭是道,且沒有一句廢話,直到最后一句話講完,恰好下課的鐘聲也響了。

當時,清華對講義的內容并沒有明確規定,但陳岱孫每天都要花三個小時認真準備。

大到邏輯,小到一個標點符號,都力求準確無誤。

某天,一位同學缺席了一堂課,想找陳岱孫借講義來補習。

陳岱孫卻告訴那個同學:「你需要多等一會,因為我對原先的內容有了新的見解,等我補充完再拿給你。」

同學有些不解地問:「不是已經講完了嗎,怎麼還需要補充?」

陳岱孫卻回答說:「不管講過多少遍,我有了新的想法都會及時補充,為了對你們負責,即使改上100遍我也愿意。」

正是這份嚴謹的作風和精益求精的態度,讓陳岱孫的學術能力和學生口碑越來越好。

年紀輕輕、儒雅有才的陳岱孫,也成為清華園最為矚目的存在。

他的衣著品位,與張奚若、周培源家的傢俱一樣聞名。有學生細致入微地回憶:

他常穿面料上乘做工考究的西裝,腳穿蘇格蘭花格羊毛長筒襪,襪子上端系的綁帶下垂兩朵羊毛墜子,左嘴角常叼一個福爾摩斯近似款的咖啡色煙斗。

即便在后期西南聯大艱苦的教學環境中,陳岱孫也努力保持一身干凈的白襯衣,外加一件熨燙整齊的西裝;因為風趣幽默,他的課上總是擠滿了學生。 上他的課總是需要提前占座,如果去得不夠早,前幾排會被女生早早占滿。

就連林徽因都說:「聽陳先生的課,如沐春風。」

而縱觀他一生在學術的成就,更是可望不可及,頗有高山仰止之感…

1937年,七七事變爆發后,戰火蔓延到了北平,教育部決定把北大,清華,南開遷往長沙,組成臨時大學。清華校長梅貽琦主持開完校務會后,因為戰亂,陳岱孫甚至沒有去取行李,一身薄衫就前往長沙。

學校在哪里,他就在哪里。

出于動亂之中的西南聯大,自然是艱苦卓絕的;可對于陳岱孫這樣的世家少爺而言,環境的艱難在國家危亡的大是大非面前,又算得了什麼呢!

在人才濟濟的西南聯大里,已年屆不惑的陳岱孫依然是響當當的風云人物,他睿智,帥氣、嚴謹、風度翩翩的學者自然迎來許多少女欽慕的目光。

可不管身邊的愛慕者有多少,他始終孑然一身。

或許對陳岱孫來說,愛情這件事,早已在他19歲那年草草終結。

那個時候的陳岱孫與同學周培源,曾喜歡上同一個女生。

兩人相爭不得,又恰逢準備出國留學,于是女生開口:誰先取得了博士學位,誰就娶我為妻。

就這樣,陳岱孫和好友周培源,一同赴海外求學。

可當陳岱孫完成學業,如愿取得哈佛博士成就,再次回到祖國時,卻發現心愛的那個女生早已嫁做人婦。這份年輕時期的愛而不得,也似乎成為陳岱孫看淡愛情的開始。

此后的他,在逐漸走出情傷后,將所有的精力和時間,投入于學術研究,畢生再不提愛情與婚姻。

後來也有人問過:是否是當年的遺憾,讓他對愛情產生了懼怕?

陳岱孫的回答是:關于自己的終身大事,一來是沒有時間,二來就沒有遇到兩情相悅的人。

如果沒有遇到欣喜之人,那麼不愿將就的孑然一身,又有何不可呢!

對于陳岱孫來說:他的完美主義和潔身自律,讓他在自己開辟的小天地里,足以怡然自得,似乎再不需要多余的人參與和操持。

愛情對他,只是錦上添花,有或沒有,似乎都是影響不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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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北平前夕,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根據蔣中正交代,特地勸說陳岱孫登飛往台灣的最后一班飛機,到海峽對岸重辦清華大學,聽到這個建議,陳岱孫立馬回絕。

只因他教書育人的理想,從不因時代而變。

特殊時期,陳岱孫也曾被抄家,被批斗。

但不管遭受什麼磨難,他始終不卑不亢,態度平和。

也是這番風度,讓許多批斗他的人從不敢直呼其名,而是尊稱他為「陳先生」。

在大部分知識分子遭遇殘酷對待的特殊年代里,作為文人的陳岱孫尚能全身而退,可見他在學術上的影響有多深厚。

值得一提的是:處境尚難自保的年代里,人人自危,可陳岱孫卻不怕拖累和牽連,親自救助過自己的一名學生;這名學生因被開除公職,患上了精神病,出院后找不到工作,日子艱難。

為了讓學生振作起來,他每個月都會拿出5塊錢幫助他和家人。

而這一幫就是整整八年,直到學生被平反。

晚年時期的他,住在清華園附近。

他的家在3號,好友周培源的家在2號,而梁思成的家則是8號…

在看似孤獨的后半生,他沉浸在這個學術氛圍濃厚的圈子里,充實而平靜的生活,也讓他看淡一切,常年素衣淡茶,生活極其簡樸。

他的一個手提箱用了半個世紀,住所里沒有空調,出門都是趕公交。

晚年時,學生到他家中拜訪,發現他用的還是從西南聯大回來時,在地攤上買的舊傢俱。

即使到了高齡,陳岱孫依然誨人不倦。

80歲,他依然奮斗在教學一線;年過九旬,還帶研究生;95歲仍主持博士生答辯…

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,只為一樂!

這樣的陳岱孫也讓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朱镕基發去賀信,尊其為「一代宗師」。

1997年7月28日,陳岱孫以97歲高齡與世長辭。

在生命的最后時刻,神志恍惚的他呢喃道:「這里是清華。」直至生命臨終,他心里惦記的,依舊是他教書育人的地方!

三年后,清華大學89周年校慶,陳岱孫的半身銅像正式立于清華經管學院大廳。

在這風采絕倫的銅像基座上,還刻著先生生前常說的一句話:

「我這輩子只做了一件事,教書。」

教書一世,盡日窮年;一生清白,一世清華!

堪稱中國最后貴族的陳岱孫,也用了一生向世人詮釋了什麼叫做:愛我所愛,做我所做,聽從我心,無問西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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